被微风吹动的黑发撩抚着他的前额。在意识稍微清醒的瞬间他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香甜的华夫饼(当然咸口味的也不错),而不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到哪去?”这哲学三大终极疑问的原因很简单,他饿了。
倘若此时他是在温暖的被窝中,并且嘴边还残留着梦境特有的暧昧,那么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了。
但当下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同。
他悬挂在离地面约一千米的高空中。身边似乎是一道高入云霞的墙壁。
仔细看看后发现有哪里不对。
这不是墙壁,而是一根大到无法描述的石柱。石柱上呈螺旋状的石纹,好像树根紧密的盘绞在一起。而每根凸起的纹路又像是由难以计数的更小的石块拧在一起。白色的石底带有斑驳的青黑色花纹。这是一块巨大的大理石。然而自然界是不可能有这样巨大的大理石的。
时间大概是正午,太阳刚刚过头顶,不过好在他这一面是背阴面。
知觉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他开始感觉到身体上有些许温热。
大概是出汗了吧。
他抬起刚刚才能活动的脖颈向上看。
哎呀,大事不妙,糟糕糟糕。
自己的手被绞在大理石中间,一点缝隙都看不到啊。大概早就成肉泥了吧。
出乎意料的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指尖开始有知觉了。他感觉到血液沿着脖颈滑向左臂,在手臂表面分成多股,各自流淌出美丽的曲线,最后汇集到指尖。
滴落下去。
滴落到不知多远的地面下去。
这么高要下落多久呢?10秒?15秒?
但砸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呢。
他握紧拳头,身体止不住的战栗。
好高啊,好可怕。
恐惧开始漫上喉咙。
好痛啊,好过分!
失去的感觉也找上了他。
这是哪!?
灵魂重新钻回躯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地,他失心的大喊,翻腾五脏六腑像野兽一般嘶吼。夹杂血腥味的声音击穿大理石柱,在整片天空回荡。
声音像水波一样向四面八方扩散,逐渐减弱,最后慢慢消失。
连回音都没有。
他的身体停止战栗,紧握的左手渐渐松开。
他安静下来。
突然,尖锐的疼痛袭来。
啊咧?
他发现自己正在下落。
手臂……断掉了吗?
失重使他的身体毫不受力,若以自己为参考系的话,风大概是向上吹的。背对着地面使他无法判断下落的速度。
风吹的很舒服就是了。
血液不停的从右臂的断面流出。一颗血珠缓缓地落在他的鼻尖上。
一只鸟在石柱上盘旋。它变的越来越小了。
他听到远处传来了一声模糊的枪响。
好想吃华夫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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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中了,中了。”脖颈后刺着“375”的少女正拿着望远镜观望。
“落下了。”锁骨上刺着“13”的少女手扶同样的望远镜。
小三只此时在中心塔的塔顶。塔尖向一侧弯曲,看样子已经坏掉了。
“Magnum44!(马格努姆)”无线耳机中传来急躁的男音。
“嗯?”单膝跪在一旁手中托着巴雷特M82A1的少女不解。
“声音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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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警官愤愤的切断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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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微风吹动的黑发轻抚着他的前额,温柔的略过他的面颊。阳光被轻风下舞动窗帘分解成为更细小柔和的光线,在湖蓝色墙面的反射下,室内显得明亮而又温馨。没有过多的杂音,甚至钟表齿轮运转的声音也能捕捉的一清二楚。
插花在床头与床齐高的柜子上悠然的晃动,窗外不时传来汽车行驶而过的声响。
他微微动了动睫毛。不一会儿,他终于勉强的睁开眼睛,眼皮像是河面上的小船似的上下浮动。眼神拨开睫毛,探出头来,呆滞的观望了一会儿空旷的房间,又钻了回去。眼睛闭合。
我是谁?我在哪?
刚刚醒来便提出两大哲学命题。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脑袋里的东西大概全都替换成了不明物质。头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所幸的是对基本的生活常识他还是有概念的。
A for apple,b for ball,c for cat,d for door……
嗯。系统没问题,大概是磁盘被格式化了。
他想揉揉眼睛,结果手动不了。难道是小脑出问题了?
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了束缚床上。索性头可以动,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令人意外,他很轻易的就接受了自己已经失忆这一事实。
毕竟不管什么都忘掉了呢。
大概失忆之前做了什么坏事吧。他极力蠕动身体,试着活动一下腰部。可能是太过用力,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醒了啊。”温柔坚韧的女性声音。
哇,大姐姐啊。
说着,那个大姐姐就俯身到他的面前,拨开他的眼睛。是医生吗?他这样想着。
二人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医生样的大姐姐拿出小手电测试他的虹膜反应。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他有些难受。
他眯起另一只眼睛打量着。
她大概是东亚人。超漂亮,头发垂到胸前,带着大波浪卷。睫毛又长又浓密,像小鹿一样,眼神里散发着理性的光辉。
“能说话吗?”
他试着“啊—”了一下。
“这是几?”,她一边问着,一边比起两只纤细的手指。
“zwei。”
“哦呀,德国人吗?”
“不是。”他回答。
“那么现任的国王是谁?”
“查理九世(Carolus Ⅸ)”
“请问关于微扰展开的滥用对高能物理的影响你有什么……”
“鬼才知道这种问题!”
“哦哦,还满精神的。”
他想问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没有头绪,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他沉寂下来。
“这是……哪里?”他开口道。
“医院。”
“你是谁?”
“医生。你可以叫我Dr.梅。”
她低着头在手中的本子上涂写着什么,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看样子打算离开了。
“能走动吗?”
“大概……”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被束缚着的脚踝。
“看来轮椅暂时不需要申请了呢……”Dr.梅小声的说。
“哎呦!突然觉得双腿痛的厉害。脚还麻麻的呢!”
差点错过了什么……运动可是人类的天敌啊。
“哦?怎么个痛法?”
“像被一群子弹蚁咬过一样的痛,沾到地面肯定是生不如死啊医生。”
“看来是脊柱移位压迫神经引起的神经痛呢。”
“是啊医生,我感觉自己的脊柱已经快弯曲成蚯蚓了。”
“很严重啊,不能走动了呢。”
“嗯嗯。”他使劲点头。
“没办法了呢。”
“嗯嗯。”他继续点头。
“截肢吧。”
“嗯……嗯?”刚要点下去的头僵住了。“诶!?怎么突然不痛了?刚刚明明很痛苦的。”他厚着脸皮说。
“是吗,真神奇呢。”
“是啊,真神奇,哈哈,哈哈哈……”他尴尬的笑着。
好险好险。
“能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吗?”
他摇摇头。
“父母、亲人或是朋友?”
他再次摇头。
“关于自己过去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嗯。”
“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72小时之内发生的事情吗?任何细节也想不起吗?”
他略带歉意的低下头“抱歉。”
“没关系,这只是象征性的流程。本来我也没抱有什么期待。”停顿了一下后Dr.梅说:“一会儿有一个麻烦的人要见你。做好准备吧。”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额……”
少年正想问些什么,Dr.梅回过头来叮嘱似的问了一句:“头,”她作势指了指自己的头。“感觉有什么异常吗?”
少年思索了一下
“昏昏沉沉?”
“别在意。”
说完Dr.梅快速的离开了。头发和白袍的尾摆在身后飘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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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后Dr.梅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护士回来了。满身肌肉的那种。他们把他从束缚床上解下来,并试着让他走动。没问题后又给他套上束缚衣。再让他试着走动,虽然困难得多,但看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
随后她被两名大汉驾着带出房间,Dr.梅在身后跟随。刚刚从门口出来,一个头戴白色面具留着棕黑色长直发的看起来像是女性的人跟了上来,他没看错,手里还拿着一把打刀。四人组成的方阵看起来气势汹汹。
“还真是待遇优厚呢……”
再接着,他被押送到一辆改装过的押送车上。刚进车门,他就被套上了头套。眼前变的一片漆黑。
“我失忆之前一定一件好事都没做过……”他想。
车行驶了好久,一路走走停停。虽然开的很稳,但他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头脑昏昏沉沉的,晕晕的,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不停在打转似的。
最后车完全停下来。
随后他又被架起。行动过程中他不断听到厚重的铁门发出的吱嘎声、闭合声还有钥匙链的哗啦哗啦声。期间他还搭乘了两次电梯,但具体向上走还是向下去他就不大清楚了。
最后他被按在椅子上。手脚再次被捆了起来。
有人在私语。沉寂了一会儿后他又感觉到门闭合了。听声音不像是金属门。现在他应该被关在一个小空间里。
突然,他的头套被摘下去了。强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后,他大概能看清楚周围的事物了。头上有一盏很亮很亮的日光灯,他向右侧望去,那道门像是画在墙上的,散发着金属光泽,但刚刚为什么听起来不像是金属的声音?身后站着的是之前那位头戴面具的家伙,她(大概是)左手四指握着刀鞘,大拇指顶着护手。虽然头戴面具,但似乎一直在死死的盯着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感觉。
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头发乱蓬蓬,胡茬满脸的男子。
两人中间隔着一道光亮到几乎看不到的玻璃墙,但大致还是可以察觉出来。玻璃墙上圆形的金属器皿一样的东西大概是扩音器吧。
完全一副审讯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架势。
那人的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在对面那人刚想开口时。
“我招!我全招!”他突然大喊出来。
尽量争取减刑吧。
坐在对面的那人依旧没有把视线离开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一会后他才直起身子,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干脆利索的取出一支烟,放在嘴里,点燃。
期间他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或许把整个审讯室内的空气全部吸到肺里去了也说不定,静止5秒后他才把烟雾从肺里排出来。
5秒——时间拿捏的分毫不差。
“你说你全都招是吗?”即使是用扩音设备,声音依旧很有穿透力。
“是的,我全招!我为我犯下的滔天罪行感到羞耻!是的,我不该冲动犯下如此恶果。警官,我一定坦白从宽!”他声情并茂,眼角里流出“悔恨”的泪水来。
那位警官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吸烟。烟吸完了,他把烟头在桌子上碾灭。随后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支烟。
点燃。
等待审问的他鼻尖已经沁出汗来。
“赫尔沙莱姆兹·罗德伊马斯·冯”警官突然开口。
这是我的名字吗?他想。
“我再问你一遍!”警官的声音如轰鸣般震耳。“你要全部招供是吗?”
“是。”因为害怕他回答的有气无力。
“我最后问你一遍!要全部招供是吗!?”声音极其洪亮,威慑力不言而喻。
“是的!”他下定决心似的大声回应。
“那么赫尔沙莱姆兹·罗德伊马斯·冯,你是否承认你于9月30日早上——杀害了查理九世(Carolus Ⅸ)呢!”
“是的!”
诶!?不对!?查理九世?国王??????!!!!!!!
“我再次确认一遍,”像是师子在盯着猎物的眼神。
整个审讯室的氛围都沉重起来。他根本无法呼吸,空气更像是某种胶状物一样粘稠。他全身冒出冷汗,手心已经湿透了。心脏跳动的前所未有的剧烈。
“你是否承认——”
闭嘴啊!我不想再听了!
“你杀害了查理九世。”
他面带惊恐,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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